園藝生活筆記 -《「接木」與「一生懸命」》

 

 

在日文的文化語境中，有「一生懸命」(いっしょうけんめい) 的說法；另有「武士」，以「切腹」(腹切り；はらきり) ，對失職表達自責。日本，依然在文化語境中，有懷舊的遺緒；既現代也保有傳統，是很有特色的國家；在我所欣賞的日本資深「演歌手」，「大川栄策」先生的懷舊名曲中，《昭和浪漫》和《昭和流れうた》，都可以聽出「熟年男人」的浮世滄桑。

「一生懸命」，在於以生命達成受任的使命；「切腹」在於以失敗為恥，必須自我「腹切り」，結束生命。以前，日式的盡責，實在慘烈。還好，我生長在得過且過，不滿意，也可以接受的文化語境中。

雖然，自幼，我承受自父母的認真求實的身教；後來，在既現代也保有傳統的德國求學，生活與エ作；關於學問和做事的態度，也自我要求嚴謹確實。但是，在台灣的日子，就很自然地，一切「回歸自然」：「次佳」就好，「失敗」也無妨；人生不如意事，十常八九；「自得其樂」就好。

所以，凡事不必有得失心；也許如此，不致於像日本人，生活得那麼有壓力，才要經常以「幸福」(幸せ；しあわせ) 互勉。也不像德國人，生活得那麼嚴謹，憂心"會出差錯"，才要經常以「一切可好？」(Alles in Ordnung？) 相互問候。雖然浮世求生，成敗難免；若能夠在失敗中學習和改進，則不論「得與失」，都是財富和幸福。

在園藝生活的實踐中；植栽的存活，除了天時和風土條件決定外；屬於我自己的責任，在於「自以為是」的「移花接木」的實驗；總是想嚐試，不同品種的果樹嫁接成一株，有多大的「良率」？這是以「生命」作實驗；還好，不涉及植栽的根部，只有「接枝」(接ぎ木；きりつぎ)的部位。若不幸失敗，則剪掉「切接口」的部位後，擇時再試。

本日，六月一日，是一個「關鍵日」；在去年底嫁接的「黑棗樹」和「佛手柑樹」，已有半年以上的「觀察期」；成敗已可判定：鬆綁嫁接膠帶後，「黑棗樹」的「切接口」的密合度不足，水分和養分的輸送不濟，植栽的生命活力衰弱，穗木逐漸乾枯。「佛手柑樹」的「切接口」，組織增生而緊密結合，植栽的生命活力旺盛。

從案例中，我想到日本和德國的「精密製造業」，在世界上有強大的競爭力，主要在於細微技術的「精工密合度」。這些特質，在民族精神和文化語境中可以感受到；就是「精確」，所以，精工作品大多耐用而有口碑。

曾經，我到「西班牙」商旅，遊訪在「聯合國」登錄的「世界文化遺址」：位在「塞哥維亞」(Acueducto de Segovia) ，在「羅馬帝國」時代，於公元一世紀建造的「輸水道」；讚嘆當年人工的偉大造作。但是也警覺，水資源的供輸，與文明的榮枯存亡至關重要；只要有一個小地方疏漏鬆垮，水資源的供輸不濟，必然影響文明的發展和經濟的供需。

「端午節」假期中；「蘇花公路」中斷，造成交通不便；長期如此。我早就鼓勵：花蓮和台東「脫台」獨立建國；可是，「後山人」和「前山人」，總是「一家親」，密合度極高；「後山」出產的西瓜，不忘「找理由」，送往「前山」的台北市分享；「後山人」的「盛情」，「前山人」太感動了！

「蘇花公路」，當初的開山切接，實在也是「一生懸命」；此時中斷，為天災所致，正如日本「演歌手」，「島津亞矢」小姐，所唱的名曲《緣（えにし）》，世道裹表無情；因此，互相牽就，再多努力一些，共渡艱困；不宜動輒苛責別人「腹切り」。

如今，「蘇花公路」，既然已經不通，「後山人」就地「切西瓜」，鄉親自己分享就好。「前山人」說："謝謝啦！"

相關「日本演歌」：

島津亜矢 -【縁（えにし）】

大川栄策 - 昭和流れうた

大川栄策 昭和浪漫

相關文章：

哲學人生筆記 -《時代的「遺緒」》

詩人之國筆記 -《文明，是因為謙卑！》

世界小事筆記 -《萬國林立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