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文字的「感覺」,"Das Gefühl",是「中性」的名詞,在十八世紀以前,德文還沒有這個字,而是以「精神上的感受」(geistliche / seeliche Empfindung) 來表述,那種帶動精神發展的客觀現象。
「感覺」,是個人主觀上的認知和反應。「感覺」,在德文中,是以「反身動詞」,"sich fühlen "表示。衍生出「形容詞」的"fühlbar",字義上是「可感覺的」。
至於"sich fühlen ",在十七世紀,就已經出現「中高地德語」的動詞"vüelen";在「古高地德語」的動詞是"fuolen"。至於「低地國」荷蘭(Das Niederland),當地人說的「低地國語」(Niederlandisch),接近「低地德語」(niederdeutsche) ,則是"voelen"。
「感覺」,必然經由靠近,最真實的經驗是「接觸」、「觸及」;初戀的人,初次牽著愛人的小手,據說有「觸電」的「感覺」。愛人像會放電的「鰻魚」。愛情有進展,稱為「來電」或「通電」;只有「單相思」,是「亂放電」。
「碰觸」的英文字是"touch",「變壓器」,以"No Touch!"來警告危險;尤其,必須遠離「高壓電」,否則,不慎「碰觸」,可不是只有被電到「吱吱叫」,而是燒烤成焦黑。許多年以前,我曾任識於「台灣電力公司」,在「核能發電廠」內,"No Touch!"的警告,是每天免不了的景觀。
英語和德語,是「語言親戚」; "sich fühlen "的德文,衍生自動詞"tasten",就是涉及與此相關(berühren)而有感的意思。「字源」是出自「中高地德語」,轉借自「印歐語系」的「羅曼語」(romanisch) ;在瑞士,是四大官方語言之一。
語言的雜涉而轉借與衍生,有「黏著劑」的功能;當不同的人群,互相對話,即使發現語言有關係,可能是先有親切的感覺;然而,卻不必然會互相長久黏著。問題在於「價值」,涉及信仰的義理。「話不投機鳥獸散」,正是此理。
語言是有機的「生命體」,愈開放的語言和語境,內容愈豐富,也愈活潑有趣;否則,制式規範的控制下,不得妄議,偶語得咎,只會使文化的生命力走上枯萎。
以前,我在「金門前線」服「預官役」,深夜查哨,常聽到對岸「中國人民解放軍」的「心戰喊話」。聽久之後,以前學生時代讀到「黨國教育」的「歷史」和「地理」,而對「文化中國」的神話想像完全幻滅。
隔海聽到的「心戰喊話」先於親身遊訪的感覺;「心戰」想拉近對方,卻貧乏無味而降低了「漢語文」的美感。中國對我的吸引力,也逐漸地流失;只有巨大量體的數字想像,而沒有切身相關的感覺。
在德國求學時,在新關媒體上,有關中國的相關報導,就是等同於歐洲各國的「外國新聞」;反而,居住落腳所在的德國和故鄉台灣的相關報導,比較親切。
深入而言,沒有安身所在和土生土長的土地聯結,也沒有共同的價值信仰,僅有「神學造論」,那只是距離遙遠而沒有切身感覺的「神話」。這種說法,才是真實的生活經驗。